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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7章 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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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玉琢帶著覆雜的心情,去了新生兒科,看著保溫箱裏小小的人兒,內心湧出心疼和愧疚。

詢問了護士能不能給孩子拍照,得到要關閃光燈的回答後,蘇玉琢拍了一張。

小小的人兒睜著一雙眼睛,安靜而懵懂地打量著這個世界。

“你跟寶寶什麽關系?小姨?還是姑姑?”護士問,說話也客氣,因為院長親自過來看過這孩子,親口交代要格外照顧,想來這家人和院長關系匪淺。

蘇玉琢笑了一下,目光溫柔:“我是他姐姐。”

她的回答,護士沒多少意外,顯然是這種情況醫院不少見,只是笑說:“那你以後壓力可大了,等他成人,你們父母也都老了,他買房結婚的事就要壓在你這個姐姐身上。”

蘇玉琢笑,不語。

回病房,看到聞人喜難受的樣子,蘇玉琢滿心自責。

不是因為她,聞人喜不必遭受這些罪。

正想著,聞人喜發現了她,叫了她一聲,語帶急切地問:“拍了照片嗎?”

“嗯。”蘇玉琢一笑,上前,將手機遞給她。

看見照片裏的小人兒,聞人喜眼眶一熱,含著淚笑:“怎麽這麽醜!”

“像個小老頭一樣。”

“長開了就不醜了,整個監護室,我們家這個長得最俊。”蘇玉琢笑著道。

剛出生的孩子,都皺皺的,不求他們長得多好看,健康平安就好。

聞人喜盯著照片,看了好久,直到景逸拿走手機,“眼睛休息一會兒。”

她舍不得,視線追隨著手機。

蘇玉琢:“等您好了,想怎麽看都行。”

頓了頓,她緩緩說:“小姨,我都知道了。”

聞人喜一楞,長發鋪在枕頭上,身上樸實的氣質,給她添了溫婉善良的韻味。

“您摔倒的事……”蘇玉琢把蘇父的話覆述一遍,然後看向父親,“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。”

不止是蘇玉琢察覺到聞人喜摔倒的事有蹊蹺,景逸同樣有這直覺,但聞人喜只說是自己不小心,他便沒逼問。

昨天蘇父趕到醫院,拐著彎叫他別誤會蘇玉琢,當時他覺得蘇父多此一舉,這些天的相處,他深知自己的女兒是怎樣的為人。

聽完蘇玉琢的話,他沒有將兒子險些喪命的事牽連到蘇玉琢身上,視線看向虛弱蒼白的聞人喜,內心湧出感激和感動。

說句不好聽的,蘇玉琢的身份,在聞人喜眼裏,應該是眼中釘一樣的存在,看一眼都心疼眼疼的那種。

景逸從不要求聞人喜將蘇玉琢視為親生,只要兩人和平共處就好,聞人喜此舉,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。

“小喜……”景逸握著聞人喜的手,似有千言萬語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
聞人喜本來沒覺得什麽,蘇玉琢是她丈夫的親生女兒,被人那般詆毀謾罵,她愛屋及烏,維護也是尋常,事後她也意識到自己當時不該動手,事情變成現在這樣,自己也有責任。

反倒是這父女倆都拿虧欠的眼神看她,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。

“你們別這麽看我。”聞人喜嘴邊挽著笑,皮膚蒼白,透著股脆弱的病態美,“我知道自己做事沖動了,下次會註意。”

“謝謝你,小喜,謝謝你對小蘇的維護,也謝謝你不願小蘇有負擔而選擇隱瞞真相。”景逸說:“你放心,我不會讓我們的兒子白白受罪。”

頓了頓,他又道:“以後再有事,不能自己獨自承擔,我是你丈夫,本該為你和孩子遮風擋雨。”

聞人喜回望景逸深邃柔和的眼睛,心頭忽而湧出幸福的感覺。

蘇玉琢見兩人你儂我儂,不想當這電燈泡,起身:“小姨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,我回趟家,將六嬸請過來幫忙照顧,順便把大家的換洗衣物拿來。”

這時候,蕭硯已經準備好車輛,他親自開車,載著蘇玉琢回雲城。

……

金曉燕父親昨夜接到妻子的電話,立刻請假趕了回來。

夫妻倆商議了一宿,也沒商量出個對策,隱瞞到底?被揭出來罪加一等;主動承認錯誤?人家被害得差點沒了兒子,到現在都沒脫離危險,擱誰頭上,都不是一句‘對不起’就能扯平的。

到時候都不用那位司令說什麽,大有想要討好他的人來對付金家。

金家只是平頭百姓,稍微有點權勢,都能將他們家碾得死死的。

唯一能跟村裏說上話的,就只有在村部當會計的金家老三了,一大早,金曉燕父母就帶著她去了三叔家裏。

誰知道三叔家鎖著門,問了隔壁鄰居,說兩口子一早就出門了,三叔去鎮上辦事,三嬸不知道去誰家串門子了。

一家三口在三叔家門外等了兩三個小時,才把三嬸等回來,三嬸一見金曉燕父母臉上討好的笑,就猜到這一家子的目的,只是裝糊塗,說男人要晚上才能回來,將人打發回去了。

“那怎麽辦啊?”金曉燕是真嚇壞了,若被她推倒的事尋常人,大不了賠個禮,最多被訛點錢,顯然現在這位,不是破點財就能免災的。

“我去找老蘇說說看,他給人養了半輩子的閨女,總能說上兩句話。”

“不行!”金曉燕想都不想就否決,“他知道了,不就等於首長知道了嗎?不可以,爸,我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
金曉燕是獨生女,父母就她一個孩子,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,兩口子心裏都不好受。

“沒事的閨女,爸不會讓你有事,就是給人磕頭下跪,也不會讓你有事。”

金曉燕抱住父親,“爸,我知道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”

這邊正上演父慈女孝的一幕,忽然有警笛聲由遠及近。

金曉燕嚇了一跳,然而怕什麽來什麽,警車還真停在了她家後面的馬路上,車上下來兩人,直奔著她家就來了。

在金曉燕慘白又驚恐的註視下,兩人出事了證件,“金曉燕是吧,接到報案,說你蓄意傷人,請跟我們回趟派出所,配合調查。”

金曉燕兩腿軟得櫨鬥走不了,被倆警察給架上了車。

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,全村都知道金曉燕害得司令夫人險些一屍兩命,被警察給帶走調查了。

……

蘇玉珠和蕭硯到家,樓房的前後門都開著,屋裏、院子裏,以及屋後的空地上,黑壓壓的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。

不知道是誰先瞧見她回來的,只聽人群裏有人高喊一聲“二丫頭回來了!”,然後無數雙視線,齊刷刷投向她。

眼神與以往大不一樣。

“蕭老板,二丫頭,你們回來啦?”

人群往兩邊分開,讓出一條道來,頗有點夾道歡迎的意思。

以往人們眼裏只有京城來的大老板,哪裏看得見她這個小丫頭,蕭硯幫蘇父幹點活兒,他們都能說成是蘇玉琢攀龍附鳳勾引他,如今倒是難得,將她和蕭硯放到同一個高度。

熟悉的不熟悉的,都那同樣熱切的目光看著蘇玉琢,有人說:“你們回來得正好,曉燕被逮起來了,她爸媽正給老蘇磕頭呢,你快去看看,老蘇一向心軟,我看是要撐不住了,你讓他可千萬別心軟,曉燕膽兒也太肥了,連首長夫人都敢動。”

說話的人歲數比較大,不會普通話,但蕭硯在這待了一段時間,語言溝通早已不是障礙。

只聽又有人說:“就是,我看就應該把她關起來,這輩子都別出來了,二丫頭啊,首長夫人現在身體如何了?沒什麽大問題吧?我家養了幾只老母雞,熬湯給坐月子的婦人喝是最補的,一會兒我殺好了給你拿來,要不我熬好湯給首長夫人送去吧?”

“我家存了不少土雞蛋,坐月子吃也很好……”

蘇玉琢冷眼看著這些人獻殷勤,忽然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感。

她笑了笑,“不用了,醫院那邊什麽都不缺,謝謝諸位好意。”

“二丫頭!”屋裏的金母聽見蘇玉琢的聲音,連哭帶嚎地沖過來,‘噗通’跪在她面前,“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曉燕啊,她知道錯了,她真的知道錯了……”

蘇玉琢被金母弄得一驚,伸手拉她:“你這是做什麽,快起來……”

“我不起,除非你答應我,否則說什麽我也不起來!”金母一雙眼睛早已哭腫了,她就一個女兒,家裏條件雖然差,也是要什麽給什麽,金曉燕被帶走時一聲聲喊著“媽,救我!”,像一把把刀,時刻剜著她這當母親的心。

“要是留了案底,曉燕這輩子就完了,二丫頭,求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,救救她吧……”

蘇玉琢緩緩放開拉金母的手,直起身後,往旁邊走了一步,避開金母的跪向。

“你知道,我小姨因為金曉燕那一推,差點失去兒子嗎?”

她聲音平鋪直敘,冷得沒有一絲感情。

“你知道我弟弟現在躺在保溫箱裏,不哭也不鬧,醫生說他可能會得缺氧性腦病嗎?”

連續兩個問句,讓金母止住哭聲,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

“如果你不知道,那麽我現在告訴你了,如果你明知道,還來求我,那麽很抱歉,我沒法幫你。”

“我小姨受到傷害,我們作為家人,能做的只是替她討回公道,至於金曉燕會怎麽樣,就看警察怎麽斷,法官怎麽判,你要求,應該去求他們法外開恩,而不是我,也不是我爸。”

“請回吧。”

蘇玉琢掃了一圈看熱鬧的人,面無表情:“熱鬧也看完了,各位叔叔阿姨也請回吧。”

說完,她沒再看任何人,進了屋,背影冷酷而無情。

蕭硯靜靜地看著蘇玉琢,鳳眸中帶著光,蘇玉琢維護親人時那股堅定,讓她散發出別樣的魅力和風采。

……

蘇玉琢回樓上拿了幾件衣服,拖著行李箱下樓時,院子裏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。

她又去一樓景逸和聞人喜住的房間,將他們帶的換洗衣服裝進行李箱。

這會兒看熱鬧的人終於散光了,蕭硯和蘇父站在院門口說話,蘇玉琢依稀聽見‘孩子’之類的話,想來是在說聞人喜和寶寶。

蕭硯穿著大衣,長至臀和膝中間,黑色的,版型很正,雙肩有棱角,背後看過去,給人成熟的穩重感,叫人很想抱住他的腰。

“爸,我去趟六嬸家。”

話也是說給蕭硯聽的。

蕭硯和蘇父同時轉身。

蘇父一臉慈祥:“去吧,我提前跟她招呼了一聲,她說沒問題,去的時候別空手,請人幫忙得有姿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蘇玉琢笑,“回來的路上備好了。”

“沈不沈?叫阿硯跟你一塊去。”蘇父這話沒說完,蕭硯已經走到蘇玉琢身邊,一副要跟她一道去的架勢,蘇父見了,笑了笑,擺手:“去吧去吧。”

杜文建不在家,杜母一早看見蘇玉琢和蕭硯回來了,把家裏收拾了一番,又耳提面命對著杜父交代這個交代那個,感覺哪兒哪兒都不放心。

蕭硯把車開到杜家門前的空地上,從車上一箱一箱地往外搬東西。

“你們這是幹什麽?”杜母見狀,反倒有些不高興,“鄰裏鄰居的幫個忙,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忙,用得著這麽見外?”

蘇玉琢笑,一句話把杜母的不悅堵在肚子裏,“這些是我爸買的,叫我給你們帶過來,說麻煩您了。”

她嘴裏的‘爸’,指的是那個部隊當官的。

杜母:“……那走吧,天不早了。”

又回頭叮囑自家老頭:“好好看家,別我不在就成天不著家的玩。”

在小輩面前被這麽訓,杜父老臉有些掛不住,不耐:“知道了,趕緊走吧!”

……

當天傍晚四點多,蘇玉琢將杜母正式介紹給聞人喜。

聞人喜一眼認出杜母:“那天我摔倒,你幫過我。”

“你還記得?”杜母受寵若驚,說道:“我也沒幫上什麽……”

聞人喜搖頭,“要不是你那杯糖水,我可能撐不到最後,謝謝,怎麽稱呼你?”

杜母:“我姓孫,比你大幾歲,不嫌棄叫我一聲孫姐吧。”

說完,杜母覺得不妥,人家是首長夫人,怎麽能跟她稱姐稱妹的,首長夫人叫她姐,首長豈不是也要叫她姐?

正要說點什麽補救,聞人喜笑盈盈道:“那以後就叫你孫姐了,麻煩你了。”

本來可以雇個人來照顧聞人喜,但蘇玉琢不放心陌生人,杜母的為人她是清楚的,更值得信賴。

杜母也想到這層,照顧聞人喜格外上心,晚飯後兩人不知道悄悄嘀咕了什麽,把景逸和蘇玉琢都給攆了出去,門關得嚴嚴實實。

父女倆在門口面面相覷一陣,揚唇一笑,蘇玉琢提議:“一塊去樓下看看弟弟吧。”

對於蘇玉琢能這麽輕易接受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同父異母兄弟,景逸是欣慰的。

電梯裏,父女倆並肩站著,感受到身邊父親強烈的存在感,蘇玉琢便生出安心的感覺,這種感覺和蕭硯給的安全感有本質的區別。

“小蘇。”

景逸忽然喊她。

蘇玉琢回首,“嗯?”了一聲。

拖長的尾音,無意識地流露出女孩的那份天真嬌媚。

可能是在最親的人面前,容易歇下防備和偽裝。

景逸看著她眼睛帶著孺慕與崇拜,心頭不由一軟,擡頭撫摸女兒的頭發,“婚禮的事不能讓你婆婆一人操持,有些事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,明天回京城去吧。”

“我想等小姨和弟弟。”蘇玉琢看著偉岸而慈祥的父親,與自己兒時無數次的幻想一樣,內心生出滿足的感覺,“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。”

……

蕭硯沒能待多久,一天後,他因為公司裏一些事,提前返回京城,走的前一晚,糾纏著蘇玉琢一直過了淩晨才安歇,隔天四點起來趕早班機,蘇玉琢睡得又昏又沈,蕭硯親她的臉頰,她也不知道。

看著心愛的女孩安靜的睡顏,蕭硯生出濃濃的不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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